片片落叶情

沈师

　　著名的十里老河，从庐山脚下一路蜿蜒流淌，穿过校区，注入十里河。早上，我从桥上经过，桥上行人稀少，小河静悄悄的，太阳爬上高楼，从鳞次栉比的楼宇之间露出笑脸，光亮染红了河边一侧的宿舍楼，呈现出一片祥和瑞气。

　　这个季节，河水清浅，河床与河坡，以及围墙，在视觉上形成一定比例的层次感，偶尔会发现一两只长着白色羽毛的水鸟，在小河中觅食，间或作超低空盘旋。那些落了叶子的野草枯枝，在冬季的冷风中摇曳，根却深深地扎进石头缝隙，只待春雨滋润，展露绿色，为河岸增添春光。 “丁达尔光”既有顽强的穿透力，又有柔情似水的妩媚，光影浮华，覆盖在居住楼的墙体上，绚烂无比，明亮动人，倒映在河面，清晰再现，金碧辉煌，弥漫着迷人的高贵气质，又浸漫出浓浓的画卷气，韵味悠长。随着太阳的升高，这座美丽的校园，开始沸腾起来，充满勃勃生机。

　　校园里植被丰富，香樟树尤为明显，其中一棵香樟树特别高大繁茂，仅从斑驳的树皮上就能窥见不凡岁月。走近它身边时，于无形中更加感觉自己的渺小，微不足道。蓬勃茂盛的树冠张开，像极了硕大的太阳伞，撑起了一方天。粗壮的树干，不知两三个壮汉能否伸臂围拢。这棵香樟树生长在一处围墙的角落，许是地处偏僻，虽说寂静，倒也少了一些纷扰，显得自然生长，日月静好。可能是夜晚低温的缘故，清晨薄雾散去，原本龟裂的树皮，除了拥有沧桑感之外，还渗透出浅浅的浸润，那些自然脱落了的皮质已不知去向，然而树干上间隔遗留下的块块印痕，却是分外醒目，清晰可见，纹理脉络分明，层次感丰富。它默默无闻地驻守在这块土地上，与日月同辉，伴风雨共生，甚至在树干高处，还意外发现了残存下来的“知了”壳，不禁令人怦然心动，想必这是晚秋时保存下的唯一“绝唱”，喻示生命之树从没停息生命之歌，即便是繁华落尽，依旧余音袅袅，不绝如缕。眼下时令小寒，樟树依然郁郁葱葱。透过绿色的香樟叶，凝视树干纹理，仿佛能感受到它的呼吸，感受到它那与众不同的生存状态，坚韧，悠然，祥和。

　　与樟树不同的是，有的树叶把心事告诉了风，树叶便沦陷了，碎了一地。好在根儿还连着地，根须扎得深深的，不曾丢了魂，再整出其他花活。时令弄人，季节就这番鼓捣，进入冬季，演变过程无疑带着冬的节奏，吹的是冷风，刮的是枯叶，指不定哪天飘的是雪，或来场洋洋洒洒的雨夹雪，让过冬的人们找到度冬的感觉。天气真的寒冷了，还可以三五好友约起，围炉小酌两杯，怡情养性，品尝冬的味道。只是眼下正值冬日暖阳高照，天空瓦蓝瓦蓝的，很容易使人产生错觉，一不留神恍如身置春夏之交，若不是身边的树干露出笔直的躯干，有的树则裸露繁密的枝丫，尽显本色，真以为时光倒流。这大概就是作家诗人常描写的“冬天里的春天”。叶落归根是大自然的规律。树叶即便是满怀心绪，满腹心事，倒也活得清醒通透，一任风吹凋谢，坦荡地做片明了的叶子，护根为泥，春来再现生机，展现青绿。四季轮回，周而复始。生命的起起落落，兜兜转转，在茎叶间寻觅，或许能得一二真章，聆听到岁月的真谛。

　　小寒，不虚此名，来临前夕的半夜时分，果真洒了几滴雨点，并且伴有冷风。次日一大早，地面不见下雨踪迹，但从路边停放的车辆上，能够清清楚楚，明明白白看得见雨点的痕迹，路面上呈现出不均匀的树叶，显现岁月的沧桑，无疑这是冷风的手笔。其中沿小树林一侧的路面，枯叶被凄凉的风挟持，期期艾艾地别了高挺的杉树，满腹哀怨地铺陈于水泥路上，似有不甘。平心而论，冰冷坚硬的水泥地，并不是叶子心仪的归宿，它的心愿是归根，这才是它生命的希冀和意义。一眼望去，尽管旋转的凄风肆意张扬，在掠过之后，路面留下一层树叶，深黄色的针叶，绚丽璀璨，时而随风起舞，时而贴地翩跹，时而腾飞宛如蜻蜓点水，又“倏”地坠落……在风的撩拨下，演变成一幅幅奇妙的画面，魔幻展示大自然的浪漫和魅力。动与静，情与景，声与色，这些以不同的版本，表述各自的精确，同小寒节气亲密接触，为进入最寒冷的冬天做好铺垫。

　　这时，阳光透过树林，仿佛在说：已是寒冬，春天就不远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