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乡村

沈 师/文 图

　　秋雨拉开了乡村情感序幕，陆陆续续下了一天。秋风劲吹，气温下降，走在四面环江的洲子上，体感尤为明显。出门前我特意添加了一件外套，撑把伞，沿着江堤漫步。

　　江堤蜿蜒，江水浩渺。江水和江堤之间，新建了一条沿江景观路。乡亲们喜滋滋地说，现在跟以前比，大不一样了，晚上有空，我们也会三五成群来到这里，走走路，说说话，吹吹风，心情好着呢！

　　记得先前我回老家，晚上第一次沿着江堤散步，有种莫名的激动。江面上，航行的船只，灯火点点，与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。堤边滩地上，野生芦苇连片生长，芦花摇曳。远眺江北对岸的白茆和江南新港码头，灯火阑珊，遗存的烟囱高大耸立，隐约可见，蹚过历史的烟云，从风雨中走到今天，记录着时代的印记。

　　此刻，我站在江堤，环顾四周。江堤内，雨中村落错落有致，掩映在绿树青竹之间。房前屋后，几乎家家都种有柿子树，枝头挂满了熟透的红柿子，片片柿叶点缀其间，零星散漫，惬意地飘零在空中，给秋雨中的村落抹上了一缕绚烂的中国红，寓意着事事如意年年红。

　　深秋的故土家园，秋收丰盈，五谷丰登。晚玉米、晚青豆接茬生长，蒿子郁郁葱葱，大蒜拱土出苗，两片尖芽吐露，如此青绿。有的乡亲正利用下雨时机，为庄稼施肥。老乡告诉我，这是及时雨，地里的农作物正需要雨水，雨中施肥更宜吸收。是啊，人勤地不懒，种地如绣花。

　　经过社区门口时，“大药房”开张了，这是我以前回来不曾见到过的。乡亲们一个个都很高兴，一名陈姓老乡笑逐颜开地说：“现在好了，从今以后身体不舒服，在洲上就能24小时买到药，再也不用深更半夜叫船过江买药了！”

 

　　雨越下越大。转回时，忽闻一阵阵馥郁香味扑鼻而来，定神寻望，原来是桂花树开花了，一棵棵散落于村头巷尾，田间地头。由于近期雨水充沛，迟迟未开的桂花，现在终于盛开了，空气中弥漫着桂香，沁人心脾。撩人的风雨将黄色的、金灿的桂花，铺陈于树的周围，树上树下，桂花金黄一片，美好灿烂。我陶醉了，忽然感到，雨中万物笑容可掬。

　　翌日一大早，我又冒雨行走在家乡的土地上。昨晚，在夜幕下邂逅的那群大白鹅，今早，在新修的河道里曲颈天歌，唤醒了洲岛的早晨，勤劳的乡亲们也已早早起床，开始了一天的忙碌。路上行人匆匆，小三轮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，发出轰轰声，仿佛深秋黎明的问候。头班摆江船每天六点起锚，习惯了早睡早起的父老乡亲，多年的养成，生物钟已经形成规律。作为四面环江的洲子，乡亲们赶早过江，通过江南江北，再行走远方，即便是购买生活用品，也要盘算好时间，赶早不赶晚，做到经济用时，毕竟隔山容易隔水难。原来村舍前后的小河道，正在新修，过江的汽渡船也已更新。晚季玉米尝了一穗，口感很好，妥妥的原生态。江风吹来，清风拂面。不远处的村子里，一两家已升起了袅袅炊烟。

　　不知不觉又来到江边，水天一色，百看不厌。脚下流动着一条清澈的江渠。江渠边，青翠的树木亭亭玉立，倒映水面，随荡漾的波纹虚幻，显得若有若无，风情万种。清晨的江边一片宁静，晨景在这一刻尤为魅惑，令人迷恋。我的双脚不由自主被引向深入。这处的大磕山深沉不语，透出朦胧的美感，流露出一副从从容容地冷静和孤傲。暮秋的风不时掠过，穿过身边的树叶，尽兴而去。花草被风吹醒了，频频点头，枝叶上点缀着晶莹剔透的雨珠，簇拥在一起，正悄悄地回忆昨夜情话。云朵飘来飘去，一会藏到山后，一会又云遮雾罩，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，跟梦游似的，既真真切切，又飘忽不定。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，朝霞升起，空气纯净如水，过滤了一般，没有一丝杂质，做个深呼吸，肺瞬间有种被洗的感觉，让人神清气爽。

　　秋雨梧桐叶落时，我轻轻地我走进乡情，无人打扰，阒然无声，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幻觉，如同入梦。我想，如果能让时钟停摆，能让时光倒流，该有多好啊，就像现在这样，物我两忘，融入美妙自然，归处是吾乡，归来心自安，又何欲何求？

　　这时，朝霞升起，投来微光，万物氤氲在光影的世界中。雨中情愫，依然鲜活地在心里涌动，成为秋风传播的美丽故事，绵绵不绝。